2024-05-02
913次浏览 发布时间:2023-12-22 22:35:34 编辑: 听澜故事会
2000年,王朔在《三联生活周刊》开了个专栏叫《狗眼看世界》。这位“京圈才子”化身“咬人的疯狗”,逮住谁咬谁。他骂张艺谋是“搞装修的”,骂余秋雨“冒充文化人”,骂金庸“抄袭《红楼梦》”,还骂郭敬明是个小偷。到了2007年,他更是在《明星在线》上挨个导演、演员说了个遍,搜狐最后给的新闻标题叫“做客搜狐娱乐两小时,王朔什么都说了”。过足了嘴瘾,王朔一隐就是8年,再出面已是2015年。2022年8月,王朔出版了全虚构长篇小说《起初·纪年》,他曾扬言“谁写长河似的小说谁就是傻子”,可这本新书他写了140万字。这几年他一直在写,每天500字,书房外整天外开着电视,只有画面没有声音,只为有个人影。
1958年,王朔出生在南京,父亲是政治学院教员,母亲是一名医生。两年后,王朔全家迁往北京部队大院,成了大院子弟。
王朔原名王岩,“朔”这个字是他自己改的,因他上小学后班里有个女生跟他重名,王朔自己从字典里找了这个“朔”字。
父母工作都很忙,王朔刚满月母亲就被调去湖北工作,他一岁半就进了保育院,好几个星期才能回家一趟,对爸爸妈妈根本没印象,十岁了还不能在人群中分辨父母。
长大后王朔回忆,小时候不知道孩子是父母生的,还以为国家有个专门培养孩子的工厂,(人)出生了就送进去。
10岁那年,王朔脱离群宿环境,被接回家跟父母一起生活。他跟爸妈不熟,印象里父亲永远穿一身军大衣,母亲是一身黑呢子褂子。
因为没人管,王朔跟着大院里一群野孩子学“坏”了,打架、逃课、抽烟、泡妹子,天天在大街上溜达。有次他跟同伴把一只老警犬吊起来,还给剥了皮,捅下了大篓子。
军人出身的父亲回家把他一顿痛揍,直到自己打不动了才松手。王朔含着泪咬牙不肯认错,以此来抵抗父亲的权威。
图源:网络 王朔(左一)
在母亲那里,他也同样没得到多少温暖。
母亲薛来凤是军医,昼夜轮班,事业心强,平日里很少在家。有次王朔阑尾炎发作要动手术,可母亲却选择在院照顾病人,直到手术结束才出现。王朔从麻醉中醒来,面对昏暗的灯光喃喃自语: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。”
得不到母亲的关注,王朔就故意闯祸惹怒她,上小学就写过5000字检讨,最常写的一句话是“做了阶级敌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儿”。
每次他闯祸母亲都被叫到学校挨训,回去她就会对着王朔大吼大骂。
有次母亲吼道:“小小年纪就不学好,不好好学习就给我滚!”王朔脖子一梗,呛她道:“你凭什么这么说我?这会你管我了,平常你到哪去了,该滚的人是你!”
母亲反手给了他一耳刮子,王朔头也不回跑了。第二天母亲请假去找他,一遍遍喊王朔的名字,声音都喊哑了,可王朔就是不答应,他悄悄跟在母亲身后,心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。
从那以后,王朔变得更加叛逆,跟同学、老师关系更差了:
“我是超级攻击型人格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,我就是一个病人,我是一只疯狗,咬死人不偿命。”
1977年,王朔在父亲安排下进了青岛海军部队锻炼。
他在卫生所待了半年,学包扎,学输液,还学了解剖,可到头来也没从事护理工作。
一年后海军整编,王朔被派到一个部队仓库当卫生员,闲着没事就看书,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也能写,就执笔写了篇小说,取了个名叫《等待》,投给了《解放军文艺》,没想到还真发表了。
编辑跟他说:“你应该下到潜艇部队,深入生活20年,一定能写出一个特别牛的。”可那时他的志愿不在此,他每月领几十块工资,日子过得平稳。
两年后王朔退伍,分到北京医药公司当业务员,主要工作是“卖假药”,因为业务不景气完不成工作指标,老被扣工资。
王朔心里憋屈,跟朋友叶京一合计,走上了“倒爷儿”的野路子。
他跟着叶京到广州进货,进墨镜、收录机、电子表、喇叭裤。5块钱进的电子表,转手就卖85块。他还跑去开夜班的士,去机场宰刚归国的华侨,一晚上能赚够三个月的工资。
可王朔胆子细,做买卖怕囤货,开黑车怕被抓,只能偷偷摸摸干,可还是被组织发现了。为了免受处罚,王朔干脆辞了职,还直言“我不想给体制卖命,我要去找到自己内心的自由”。
辞了工作的王朔开起了烤鸭店,可他不是经商的料,折腾了一阵就赔钱了,只能回去“家里蹲”,爸爸看着这个“不争气”的儿子,直接说:“滚,这个家不留你。”
屡屡碰壁的王朔,最终还是走上了写作的道路。
图源:网络
1984年,王朔写了个中篇《空中小姐》投给《当代》杂志,讲的是一个水兵和空姐的恋爱故事。经验丰富的老编辑一眼就看出了王朔的才华,他叫王朔删减字数,还改了一个“光明”的结尾。
这部作品一出手就被尤小刚买走了影视版权,王朔还获得了文学新人奖。
接下来,王朔又跟妻子沈旭佳合写了《浮出水面》,稿费一千多块,为了不缴个人所得税,王朔决定署名写自己和妻子两个人的名字。
尝到甜头的王朔继续写下去,《一半是海水,一半是火焰》《橡皮人》《我是你爸爸》都是那时候的产物。《橡皮人》取材于他去南方做“倒爷儿”的经历,王朔塑造了几个麻木、混沌的小市民,开篇第一句就是“一切都是从我第一次遗精时开始的”。
这部作品被马未都选进《小说选刊》,刊出前主编把这句删掉了,编辑马未都不舍,偷偷跑到印刷厂加回来,最终大火。
80年代,王朔成了整个中国年轻人的精神偶像,他的作品题材大众,语言鲜活,人物有痞劲,鼓励年轻人解构权威,挑战父亲,启发着改革开放以来的新青年。
图源:《顽主》
1988年,王朔有四部改编电影上映,分别是《顽主》《大喘气》《一半是海水,一半是火焰》和《轮回》,影响最大的是《顽主》。
电影上映后,有空调工人到王朔家施工装空调,过程中聊起刚看的夜场《顽主》,工人说:“写这片子的师傅准跟我们这样的人一起混过。”
王朔听见乐了,明白自己已经“渗入到了群众深处”。
“一不留神儿,成腕儿了,那是我第一次在社会上有了知名度,有些不成器的人开始羡慕我。”
电影上映之后,王朔的名字响遍全国,他在一个大雪夜请朋友们看电影,眉飞色舞地对叶京说:
“中国电影哥们儿现在平趟。”
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,王朔开始转换阵地,移步影视圈当编剧。
当编剧的原因也很简单,为了赚钱:“剧本我写个3万字,拿一两百万,我写一本书,累死我,也就发到一两百万,之后就是盗版。”
1989年初,王朔和马未都、莫言、海岩、史铁生、刘震云等作家联合成立了“海马影视创作中心”,开始出售文学改编影视作品,王朔是老板,马未都担任秘书长,开了市场化写作的先河。
王朔解释“海马”的由来:“海马全身均可入药,有壮阳、止痛、强心等功效。如今,文学艺术正羞羞答答地左右为难,雅和俗像扯着一把锯的两只手。我们只想说:来几两海马吧,谁缺少什么,就让它得到什么。”
1989年,北京电视艺术中心主任郑晓龙接到任务:1990年北京电视台有一段时间空档,急需一部约50集的电视剧填补播放。
时间急任务紧,郑晓龙左右为难,找了王朔、李晓明等好友在蓟门饭店聊天,策划这部电视剧应该拍什么。考虑到当时中国正处于市场经济转型时期,他们最终确定要拍摄一个年轻人追逐理想、体验真情的故事,还采取室内剧的模式,就这样《渴望》诞生了。
1990年《渴望》面世,一经播出就引起了巨大轰动,观众非常喜欢刘慧芳和宋大成,甚至有了“嫁人需嫁宋大成,娶妻当娶刘慧芳”这样的话。
电视剧播放期间,连社会上的犯罪率都下降了30%,为此公安部还特意给《渴望》剧组颁发了一个奖项。
这部剧也成了王朔创作上的分水岭,“1991年前我是个职业写作者, 1991年之后我基本上就是一个放任的态度。”1991 年之后,王朔少有小说问世,开始集中写剧本。
接下来他又亲自操刀了《编辑部的故事》,成了国内情景喜剧的鼻祖。他和赵宝刚合作的《过把瘾》把观众哭得死去活来,还顺带捧红了王志文和江珊。
与此同时,王朔的文学作品也被大规模搬上大荧屏。1993年,姜文把王朔两年前写的一部中篇小说《动物凶猛》改编成电影,在王朔生日当天开机,开机现场,姜文和一伙人拉出横幅,上面赫然一行大字:
“阳光永远灿烂,朔爷永远牛逼!”
图源: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
王朔的名字成了电影票房的保障,有次在人民大学电影院内,银幕上一打出“编剧王朔”,底下观众就炸了锅。1992年,王朔还出了磁带,名字就叫《玩的就是心跳》,里面12首歌全以他小说命名,演唱者囊括了那英、腾格尔、井冈山、田震、韩磊等当年最红歌手。
那年年底,他还出版了四卷本文集,首印8万册,他也成为了在世作家出文集第一人,还推动了中国的版税付酬改革。那年他不过34岁。
国外的《泰晤士报》《纽约时报》都对他争相报道,《商业周刊》还称其为“以最现实的姿态叙写中国现代社会问题的杰出作家”。
他的文集首印当月就脱销,每天出版社门口都挤满了人。文集上市前,出版社还印刷了150万张王朔画像,贴满全国各书店网点。
他去书店、礼堂做演讲,几百人都在排队等他,一看见王朔现身,一群人争着喊“王朔我爱你”。
也有女生见了真人后表示失望:“他不应该是挺坏的嘛,至少要有络腮胡子啊。”
可台上的王朔一点都不自知,他笑骂自嘲:我就像峨眉山上的野猴子。
1994年,王朔在北京电影学院认识了刚上大学的徐静蕾,被这个正宗北京“大飒蜜”给吸引了。
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徐静蕾的喜欢:
“徐静蕾是摇滚果出身,摇滚果出身在北京范儿是最正的,玩的邋遢帅,就是完全不修边幅的年轻人,我特别喜欢这种人。因为否则我觉得特别累,每天描眉化妆,你打扮给谁看啊。”
两人火速恋爱起来,天天打电话。因为对徐静蕾太着迷了,他还跟妻子沈旭佳离了婚,房子、财产都给了前妻,沈旭佳还把女儿带走了。
有了王朔这座靠山,徐静蕾在影视圈里火速发展起来。她在赵宝刚新剧《一场风花雪月的事》里演女主,成功打开了知名度,等《将爱情进行到底》播出后,徐静蕾成了国内一线女星,红得发紫。
新世纪后,她还当上了导演,先后导了《我和爸爸》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》,收获了导演奖,成了京圈出名的才女。
图源:《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》
徐静蕾走红的同时,外界对王朔的批判却开始蔓延。
1993年,《光明日报》发文《从王朔小说中读出什么》质疑王朔的“艺术市场化”:
“如果把文学完全建立在一种商品观念上,就必然会损害艺术的特性和精神……变文学为‘逗乐解闷’‘喷饭解颐’的工具,就会拒绝深刻、拒绝意义而媚俗。”
这场批判越演越烈,甚至上升到了精神层面,不少人觉得王朔的思想是在腐蚀青年。
1993年,《上海文学》第六期发表了文章《旷野上的废墟——文学与人文精神危机》,批判王朔向年轻人灌输资本主义和自由主义歪想法,作品反映了人文精神的枯萎。
不久之后,冯小刚在一场饭局听到风声称王朔被媒体“封杀”,彼时两人合开的“好梦电影公司”势头正猛,出了《永失我爱》《情殇》等好几部热门剧。
消息传出不久,上面对王朔的管制就下来了。“好梦”接下来筹备的《月亮背面》《过着狼狈不堪的生活》无一过审,王朔唯一担任的导演的《我是你爸爸》还被禁播。
1997年,王朔想拍池莉的小说《一去永不回》,又在送审时因“宣扬灰色人生观”被毙。王朔意识到自己的黄金时代结束了。
为了不拖累冯小刚,王朔解散了公司,将冯小刚推到了华谊兄弟的手里: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。你有机会活,不要一起死。”
去美国之前,他还把徐静蕾推给了赵宝刚。
图源:《甲方乙方》
1997年,北影厂厂长韩三平找到冯小刚,想让他拍部喜剧片庆祝春节。冯小刚花45天拍了部《甲方乙方》,葛优、刘蓓担任主演,当年年底就上了映,一举收获3600万票房。
《甲方乙方》之后,冯小刚火了,跻身京圈一线导演,接下来几年接连创作了好几部“贺岁档”大片。
这部影片改编自小说《你不是一个俗人》,可编剧团队却没署王朔的名字,在影片最后,葛优操着幽怨的语调缓缓说道:
“1997年过去了,我很怀念它。”
王朔在美国待了不到一年,可再回国时代却已变了。
2001年,王朔的好友梁左在家去世,几个月后哥哥与又父亲相继离世,“有人上午还好好的,下午就没了”。
虽然从小跟父亲关系紧张,但一开钥匙发现人不在的感觉还是他承受不了,“上面连着的那个根断了”。
那年王朔43岁,亲友的不断离世让他觉得生命没有意义:“他们在的时候,我和他们很疏远,他们走了我很孤单。”
“人生的意义,就是在于活着的时候相互温暖。”
那段日子,王朔过得浑噩噩,他很少动笔,也不再公开发言,夜夜去三里屯酒吧买醉。吴虹飞采访他的文章开篇写道:
“年轻一代已经不太知道,这个名字曾经以横扫之势,长期雄踞在电影、电视以及书店的书架之上。80后、90后在漫长的青春期里寻找自己的文化偶像时,王大爷正在三里屯的某个酒吧里夜夜两眼发直,兀自大着。”
他跟徐静蕾长达十年的感情也没继续下去,虽然两人照旧每天通话,互帮互助,但关系也已画上句点。
后来每次有记者问,徐静蕾都会说王朔是自己的“良师益友”,王朔答得也很简单:红知。
2007、2008年,王朔高密度地出版了几本书,《我的千岁寒》《致女儿书》《和我们的女儿谈话》,重新恢复了那个嬉笑怒骂的“流氓”面孔,只是少了戏谑,多了温情。
可是读者却不买账了,觉得小说“气不对”“rubbish”“虚了吧”,评论家也逮着机会一通批评:
“写走了,写散了,写飞了,满篇呓语。”
图源:网络
2007年,借着帮王子文“赎身”的一桩官司,王朔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,出席法庭的第二天,他接受了一个叫《明星在线》节目的采访。
王朔在节目开头聊了一点官司,接下来就嘴豁了,冯小刚、韩寒、张艺谋,还有影视圈的导演、明星一通说了个遍。
他还在镜头前还直言:“巴金说要讲真话,在他 100 岁还没来及讲真话就走了。我不能到 100 岁才讲真话 ,今年我 49 岁,从今天起,我就讲真话。”
“是我的,我就认账。不是我的,你按不到我头上,按上了我也不在乎。”
搜狐最后给这次访谈定的标题叫“做客搜狐娱乐两小时,王朔什么都说了”。
接下来两个月,王朔频繁露面各大媒体,时不时冒出“吴峥是个骗子”这样的大尺度言论。大家伙儿都以为曾经的“朔爷”回来了,结果王朔转了一圈之后彻底消失了,再次在媒体前现身,已是2015年。
退隐8年,王朔只寥寥出现过几次。
一次是给冯小刚的《非诚勿扰2》担任编剧,票房破了7亿,豆瓣评分却不合格。另一次是担任姜文电影《一步之遥》编剧,也成了“北洋三部曲”里大众口碑最差的一部。
王朔那种抖机灵、痞气的台词不再被年轻人赏识,曾经叱咤风云的京圈,也逐渐远去。
2015年,为支持徐静蕾的电影《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》,王朔罕见出面站台,这年他57岁,相貌变了,眼神也柔和了不少。
电影是王朔联合编剧,里有一段台词说:“爱情是杯水,总会凉下来的,无论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,都不要变成仇人,让这盆水结冰。”也被不少人看成是两人关系的总结。
图源:网络
上世纪90年代,王朔就曾扬言要写一部“牛逼的小说”:“最损写成《飘》,一不留神可能就写成《红楼梦》。”
这部书他一直在写,可从未示人。这些年他隐居在顺义的家中,一月只出门一趟采购,大部分时间他在书房看书,写书,每天写500字。
书房外他开着电视,只有画面没有声音,跟晚年的张爱玲一样,一开开一天,只为有个人影。
2022年8月16日,64岁的王朔推出新小说《起初·纪年》,这部小说不同于以往的作品,背景放在古代,取自汉武帝的故事,囊括了一众历史人物。
小说全虚构,四卷本140万字,每本都跟砖头一样厚。文章仍旧是不变的王朔风格,但却让人怀缅高光的90年代。
以前王朔认为:“小说是什么?就是自己生活的写照,文字是什么?就是简化的过程……谁写长河似的小说谁就是傻子,你不如拍长电视剧,大家直观地看。”
时隔15年再度出书,王朔这次却说:
“我以往的作品多少都在写自己,可算作非虚构,只有这部作品,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虚构小说。”
新书简介中,他除掉了“顽主”“京圈才子”这些标签,只剩下两个字:作家。
新世纪初哥哥、父亲过世后,王朔曾尝试着跟母亲和解,他给自己定下要求,不再跟她吵架,可不久就失败了。
清明节两人扫墓,母亲不停对儿子的穿着指指点点,王朔终于忍不了了,怒吼道:“你少关心我,你就不会尊重别人,你不知道你一直让家里人不舒服吗?”
有人问他母亲是否为自己感到骄傲,王朔两眼一瞪:“我不允许她为我骄傲,不许你们这么贪天功为己有,我是自己成长起来的,孝可以,但我绝对不顺。”
谈到父母关系,他说:“小的时候他怕他们,大一点开始烦他们,后来是针尖对麦芒,见面就吵;再后来是躲着他们,一方面觉得对他们有责任,应该对他们好一点,但就是做不出来、装都装不出来。”
2007年,王朔带着母亲上了一档心理访谈节目,企图化解两人多年的仇怨,王朔多次落泪。可采访末尾王朔问母亲:“如果我是一个杀人犯,你还爱我吗?”母亲薛来凤回答:“我会举报你。”
王朔尴笑一声,摆了摆手。后来他在文中写道:
“家庭还是有它好的一面,比如天伦之乐,你在热闹里就觉得热闹讨厌,你在孤单里又会觉得孤单很难受,到中老年的时候还是需要有家庭的。人生这场戏我是演砸了。砸了有砸了的演法,收场太累了,失去的岁月没法儿重播。”
图源:网络
30岁那年,王朔当了父亲,他很宠溺女儿王咪,企图把所有的爱都给她。他给女儿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,带着她玩游乐场。有次王咪看中了一块800块的手表,王朔二话不说买了下来。
马未都很诧异,王朔说:“我为女儿花钱理所应当,我就是要让那些臭小子知道,800块钱别想骗我女儿。”
后来父母离婚,王咪跟着母亲去了美国,身边没有父亲,她常对王朔讲:“做你女儿真倒霉。”王朔很愧疚,他很动情地写了《致女儿书》,直言“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女儿,我这一生至少要为女儿打个前站”。
他用自己半生的经验教导女儿:“你必须内心丰富,才能摆脱这些表面的相似。煲汤比写诗重要,自己的手艺比男人重要,头发、胸和屁股比脸蛋重要,内心强大到混蛋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王咪后来认识了画家朱新建的儿子,同样是原生家庭破裂,两人最终走入婚姻殿堂。
女儿新婚那天,王朔没有出现在现场,到场的是赵宝刚、刘震云、陈丹青、孙甘露等老友,作为娘家人坐在台上,冯小刚是证婚人。
谈到女方父亲为啥没来,陈丹青说:
“我知道今天王朔为什么不来,他扛不住,他没有勇气站在这儿。”